当我们讨论债务问题的时候，第一直觉是富人当债主、穷人负债。但是，世界经济的运行可不是按这个逻辑。事实上，全球对外负债最重的都是发达经济体，而不是发展中国家。

我们处在一个金融深度全球化的世界，发达经济体拥有体量庞大且开放的金融市场，巨额负债、高杠杆、密集的金融资本流动是发达经济体的主要特征。以2013年（部分经济体是2012年）的数据为例，我们来看看各国的外债水平。

以外债总额衡量，各国的外债水平如何？如下图所示，美国、欧洲、日本都位列前茅。美国外债2013年末达到16.48万亿美元，超过其当年GDP。整个欧盟总体位列第二，规模相当。相较之下，日本的3万亿外债略显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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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哪？中国外债总量为8600亿美元，在各国中排在将近20名左右。

不少人都知道中国总体债务水平很高，但主要是内债，不是外债。在外债方面（如下图），按人均算，有一个国家立刻甩出其他国家几条街：卢森堡，人均外债水平560万美元。卢森堡面积小，人口少，但长期都是欧洲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位列人均收入最高的国家之列。紧接着是爱尔兰。冰岛和其他几个欧洲国家都名列前茅，这些国家都是金融危机的重灾区。此外，香港和新加坡两个亚洲金融中心也都位列前十。除了卢森堡外，其他各地的人均外债水平都在10万到50万美元之间。美国位置要靠后一些，人均外债大约5万美元，排在25位。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人均外债在2000美元以下。南北世界差距不小。

图2

前面两个指标呈现了整体的情况，但是却不具国家间的可比性。各国经济体量不同，绝对的外债数量不能完全说明问题，所以第三张图我们来看看外债占GDP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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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片来看，传递的信息差不多：以GDP占比衡量，外债最重的国家都在欧洲，卢森堡仍然位列第一位，是GDP的400多倍，爱尔兰、冰岛、新加坡、香港都很高。城市金融中心，资本大进大出。其他发达经济体外债占比也很高。中国的外债占GDP比重只有9%。一直以来，中国都资本账户管制和金融抑制，因此向海外借债规模很小。

从上面三张图可以看出，发达经济体和各大金融中心的外债水平远高于发展中国家。不过截至目前我们看到的图景并不完整。外债水平高，不是单向向外借款，真实的情况是发达经济体间大借大贷，关键是高杠杆。接下来以美国为例，我们来看一下谁是美国的债主。

我们选择美国外债中最主要的两个组成部分：美国联邦政府债券市场和美国企业长期债券市场。二者是美国对外负债的主要形式。

从下图可以看出，中国和日本是美国联邦政府的最大债主。两国持有的美国公债都超过1万亿美元，而且真实水平比图中数据要高。此外，石油出口国和其他拥有大量外汇储备的国家比如挪威、新加坡也是美国公债的主要持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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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趣的是排名第三的加勒比群岛。这些都是著名的避税天堂和离岸资本中心，包括著名的开曼群岛、维京群岛等岛屿。来自这些岛屿的资本最初来源很多样，但是主要还是发达经济体，包括美国本土。所以，美国不只向世界借债，也自己给自己借钱，这一点值得特别关注。

长期企业债券市场上，主要以外汇储备投资的中国不再突出。加勒比诸岛一起上升到第二位，仅次于整个欧盟国家总额。“自己借自己钱”的情况更明显。本来来自美国和其他发达经济体的资本再次回流到美国本土的债券市场。此外，金融中心和其他主要的借债国、比如卢森堡、爱尔兰和香港，也是美国企业债券的主要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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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国联邦政府和企业债券两个方面看，美国不光从其他地区借钱，比如来自发达国家经济体的投资者，还向自己借钱，通过离岸金融中心和避税岛资本回流。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新兴市场国家也都是投资者，相比之下规模较小。大部分发展中国家都在这个全球金融体系的游戏之外。

可预见的未来，伴随着中国金融改革进一步深化，资本账户逐渐开放，跨国的资本流动将更加显著，越来越多的私人资本流出中国，进入发达国家的金融市场。另一方面，也会有更大数量的外来资本流入国内，外债规模会有显著上升。

注：本文数据来自CIA Factbook、美国财政部国际资本系统（Treasury International Capital System）。原文载于政见CNPolitics。